人生的注解時代的折影

　　人生的注解時代的折影
　 人生的注釋時間的折影——讀齊鳳池先生“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王者玉散文隨筆寫作則是詩人心靈和靈魂的沉默后的隨便抓緊恐怕說是佛家的最高境地——平靜。——齊鳳池齊鳳池“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
　　
　　人生的注釋時間的折影
　　——讀齊鳳池先生“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
　　王者玉
　　散文隨筆寫作則是詩人心靈和靈魂的沉默后的隨便抓緊
　　恐怕說是佛家的最高境地——平靜。
　　——齊鳳池
　　齊鳳池“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
　　目次
　?。ㄒ唬B(yǎng)狗的老太太
　　（二）劉若蘭大夫
　?。ㄈ┙写筠p的女人
　　（四）秀梅（之一）
　?。ㄎ澹┬忝罚ㄖ?br /> 　　（六）煥英
　?。ㄆ撸┬毖叟?br /> 　　（八）二丫
　　文章泉源：齊鳳池新浪博客
　　【作者簡介】
　　齊鳳池，男，滄州河間人。河北省作協(xié)會員，國際專欄作家。加拿大【信報】專欄作家。作品在《詩刊》、《詩林》、《星星詩刊》、《讀者》、《華夏美文》、《青年作家》、《華夏散文》、《男子文摘》、《女性周刊》、《美術(shù)報》、《音樂周報》、《華商報》《世界華人周刊》、《亞美時報》、《華星報》、《明報》、《時髦文明》、《星島日報》、《大華商報》、《信報》、《中華詩人》等報刊雜志楬橥千余篇，百萬字。作品有小說，詩歌，散文，音樂隨筆、美術(shù)評論，詩歌評論，飲食隨筆系列等。屢次獲全國文學(xué)獎和烏金獎，作品選入各種文集。
　?。ㄔ先矗糊R鳳池博客。）
　　形式提要：“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次序遞次寫了7位女性人物：丁老太太、劉若蘭大夫、大辮兒、秀梅、煥英、斜眼女人和二丫。她們天資懸殊，故事各別，當(dāng)然，結(jié)局亦各異。悲歡離合，悲歡離合。通觀7位女性人物的故事誠可謂：人生的注釋，時間的側(cè)影。系列隨筆最大的藝術(shù)特性可用“抓緊隨便平靜”來概括。
　　關(guān)鍵詞：齊鳳池隨筆女人命運人生注釋時間側(cè)影抓緊隨便平靜
　　就在剛剛過去的兔年過年的前夕，我方曉得河北詩人、作家、評論家和美食家齊鳳池先生的新浪博客。我隨即發(fā)現(xiàn)，乍一走近齊先生更新特頻的篇篇（首首）博文，自己便被其深深地吸收了。老實說，對于齊先生的博客，我在心里確有相見恨晚之感。
　　齊先生涉獵夐闊，悟性穎異，撰文作詩，靈感襲來，文思泉涌，倚馬可待。——這也正是作為一名出名報紙專欄作家所必需完全的硬功夫。
　　我最先賞閱、練習(xí)的是齊先生的幾篇關(guān)于今世詩歌的評論文章：解讀河北詩人寫意詩作的《讀一個農(nóng)民詩歌里的汗水》；解讀四川詩人何燕子詩作的《用詩歌飽滿羽毛的何燕子》、《遼遠(yuǎn)，就是我們看下去很近的那種遠(yuǎn)》和《燕子銜來天府國的詩韻》；解讀河北詩人一束星光詩作的《她要給人們送去一束星光的溫暖》；解讀山東詩人墨未濃詩作的《淡墨飄香詩意濃》……近日，又賞閱過他的關(guān)于散文創(chuàng)作的實際文章：《抓緊隨便平靜的寫作是散文家的追求和走向》。縱觀齊先生的文學(xué)褒貶，給讀者留下的熱烈印象就是：飽蘸情感，率真雅實，剖情析采，古今中外，縱橫捭闔，舉重若輕，深得文理詩理，當(dāng)然是屬于典型的實質(zhì)褒貶一類。讀齊先生的文學(xué)褒貶，我想起次數(shù)最多的一個評論家——就是我國當(dāng)代出名小說評論家雷達(dá)先生。欣賞齊先生的評論佳作，每每令我想起雷達(dá)先生主張的“有健全的褒貶才有健全的創(chuàng)作”的實際，也時時令我聯(lián)想到這兩位卓越的文學(xué)評論家驚人相似的氣質(zhì)來：有“情感”——“明智的情感”！是“真感應(yīng)，真性情”。
　　齊先生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寫得最多的當(dāng)屬散文隨筆，他的隨筆形式觸及飲食、音樂、美術(shù)、歷史、旅游、親情、民俗、地震等諸多界限。他的隨筆意蘊豐贍，抓緊平靜，簡略晦澀，自成一家，不支吾其辭，不拖泥帶水，不云遮霧障，不故作高妙。欣賞著他的隨筆作品，令人禁不住一次次想起錢鐘書先生生前所一再論及的為學(xué)為文的一個重要法式：“通”。通，是為學(xué)為文的極高境地。“‘通’，才調(diào)不古板，不陳腐，不酸，不八股；‘通’才調(diào)培育種植抬舉時令、胸懷、眼光；‘通’，才調(diào)成為‘大’，不大不博，便有管中窺豹的緊急。”（見于傅雷《傅雷談藝論學(xué)書簡》，天津公民出版社出版）齊先生的隨筆，不尚雕飾，運筆天然，口齒聰穎，如話家常，文質(zhì)俱佳，口碑載道。
　　近日，齊先生在自家博上收回他的“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8則。
　　這里，我就談?wù)勊饺速p閱齊先生的“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的一點兒淺陋如草的體會。
　　1
　　《養(yǎng)狗的老太太》，位居系列隨筆之首。
　　丁老太太養(yǎng)狗，“從上個世紀(jì)70年代就起先”了，可能說“她把完全心思都用在狗的身上”。——屈指算來，30年的冗長韶光丁老太太都在飼育狗，她搭上了她的所有的日子；30年的冗長韶光丁老太太都在伺候狗，她用盡了她的完全的心思。
　　那么，她的老伴呢？
　　她的老伴行伍出身，“過去是傅作義手下的連長”，他所在的這支部隊北平投誠有功，束縛后他進(jìn)了一家工廠當(dāng)科長。他跟丁老太太感情終年不睦，他“每天吃住在辦公室”，每月只見丁老太太一次，——“唯有每月動工資的時候，給丁老太太送生活費。”
　　她的孩子呢？“五十出頭”的大兒子，“一私人住職工宿舍”，不跟母親住在一起。他以為母親養(yǎng)狗逗留了他找對象，就悍戾地阻止母親養(yǎng)狗。他對母親嚷嚷著：“只須家里有狗，我就不搞對象，不進(jìn)這個家。”大兒子基本不了解母親何以養(yǎng)狗啊。“已經(jīng)快40歲了”的二兒子，“一私人在外地作事，每年很少回來”。
　　家，是黑暗郊野里一燭不滅的燈盞；家，是冰冷凄清時一杯溫?zé)岬牟杷?br /> 　　家，是夫妻溫柔甜美的對視；家，是兒女秀麗溫暖的笑靨。
　　“親情，它是建立社會大廈的基石，是我們賴以活著的最本真的理由。”（王劍冰《時間散文的本質(zhì)觀念》）丁老太太與丈夫名曰夫妻，實則形同路人。兩個兒子也早跟“鄰居家的兒子”差不多了，他們不去想：母親小孩兒的昊天罔極之恩，如何得報？在情感方面，丁老太太對丈夫，對兒子已不抱任何夢想與希冀。以是，丁老太太“百年心事歸平淡”（龔自珍詩句），對丈夫不牽記了，對兒子不掛心了，“她的心思全在狗的身上”。
　　額外的家庭情況，使丁老太太對狗的感情非比尋常。他的狗享用著跟他一樣的飯食，有人勸她賣狗兒換點錢，她婉言相拒。老狗死了，她安葬，她祭奠，她上供，她疼痛，她慟哭……
　　她有病對峙在家輸液，她說：“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是死也和狗死在一起。”
　　寂寞的丁老太太，唯有跟她的狗兒在一塊，她才不寂寞。
　　寂寞的丁老太太，唯有跟她的狗兒在一塊，她才不寂寞。
　　憂傷的丁老太太，唯有跟她的狗兒在一塊，她才不憂傷。
　　在丁老太太的世界里，狗比人親！唯有狗，才給她的心靈帶來一絲欣慰。唯有跟狗在一起，她才感到安定、抓緊、意滿、適合。
　　文中兩次寫到丁老太看狗嬉戲和狗吃食的表情“很平靜很平和”，“依然那么平靜，那么平和”。讀著這些，讀者的心境卻非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上去，可能說，丁老太太心如灰槁，令人心里隱隱作疼；她的表情愈平靜，讀者的心田深處就愈感酸辛非常！
　　讀著《養(yǎng)狗的老太太》，我想起了日本的出名電影《望鄉(xiāng)》里的仆人公阿崎婆。《望鄉(xiāng)》一起先，烙印于觀眾腦海里的熱烈印記就是：已經(jīng)步入了人生垂暮之年的不幸的阿崎婆只身一人在九州島的天草過著寂寞的小日子。兒子長大成人之后，由于嫌母親年青時名望不好，反目母親住在一起。兒子在京都已成家9年了，但阿崎婆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媳。就這樣，日日夜夜陪伴著她的，唯有幾只棄貓兒。日本亞洲史研究專家三谷圭子被阿崎婆的遭遇深深地感動了，圭子由衷地叫了阿崎一聲“媽媽”。阿崎婆要了圭子操縱過的手巾做掛念。她把手巾緊緊地貼在臉上，失聲痛哭起來……
　　由阿崎婆，我的思緒又翱翔到齊先生的另一篇隨筆《妓女馬蓮花的故事》所描繪的世界中，想起那個“生平災(zāi)難而齷齪污穢的蓮花”。想起此篇楬橥時編者所加的扼要而深入的按語來——
　　“固然這是對一個舊社會妓女的記敘，但是卻表達(dá)了作者悲天憫人的博愛情懷，透過作者厚重的字里行間，我讀出了一個低微靈魂的哀痛，更讀出了一個時間的宏壯喜劇。流著膿血的舊社會肌體毒害了千千萬萬個馬蓮花，借使她生在在新社會，她也許是一位賢妻良母，也許是一個幸運的人。她最終已喜劇謝幕，但是她臨死的穿戴卻表達(dá)了她對抵家的非常向往和瞻仰，由于再低微的靈魂也有追求志向的權(quán)力。以史為鑒，我們更應(yīng)當(dāng)好好珍貴方今的抵家生活。”
　　——這段話是編輯家執(zhí)筆為《妓女馬蓮花的故事》單篇而寫下的，但這段按語對于我們了解“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無疑有著重要的鑒戒意義與指導(dǎo)價值。這個馬蓮花從來也是可能屬于這組人物中的一員呀！
　　2
　　接上去的一則是，《劉若蘭大夫》。
　　有的讀者粗覽此篇，可能要問：《劉若蘭大夫》，不就純潔地記實了一樁男女間數(shù)見不鮮稀松平常的風(fēng)流韻事嗎？
　　——答案是完全否認(rèn)的！
　　劉若蘭大夫死了，她死于的那次震恐天下的特大地震。——隨筆開篇以順序的筆法把這個下場交待地明明白白。
　　由于大地震而死的人萬萬千千，一個醫(yī)院里的內(nèi)科大夫之死又何值少見多怪？文章接著敘寫到：可劉大夫之死，在其時卻成了人們街談巷議的焦點：“劉阿姨一絲不掛地死在了岑醫(yī)生的懷里。”
　　這究竟是何如回事？
　　劉若蘭大夫本是60年代上海醫(yī)大的高材生，且是一個典型的江南美女，“長得真象潘虹”的劉大夫“她那氣質(zhì)，她的漂亮，讓人看了簡直就是一種美的享用”。
　　作者巧用幾個細(xì)節(jié)來描寫劉大夫在那個年代里的愛美之心，她之間燙起了大波浪發(fā)型，她在家里一再穿戴旗袍。她瞻仰生活，愛如藝術(shù)，興趣平常。夏天她在家門口彈奏吉他，引得“很多人”在她家“門前圍著”閱讀。
　　劉大夫的專業(yè)是臨床內(nèi)科，在單位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臉I(yè)務(wù)主干。
　　1966年“文革”起先，那是“人妖顛倒口舌淆”的蕪亂年代?。?ldquo;文革”的風(fēng)暴橫掃著人世間每一個角落，那年月，劉大夫的聽診器被沒收了，她成了一名醫(yī)院里看電梯的普通人員。
　　她的丈夫，那個時候是火車司機，是紅暗記列車車長，那時她經(jīng)常和劉阿姨吵嘴，有時還手打劉阿姨。她的丈夫“開初跟形勢太緊”，憑他那時的“階級憬悟”“革命水平”，當(dāng)然也以為自己的妻子“準(zhǔn)不是壞人”了；“文革”結(jié)束后他成了“三種人”（指“文革”中造反起家的人、幫派思想倉皇的人和打砸搶分子）。——這當(dāng)然是后話了。
　　他一再打罵妻子。每次劉阿姨被打后就去醫(yī)院。——除了醫(yī)院，她還能去哪里？！——她的丈夫沖著她的面前狠狠地說：“你死在外面，長遠(yuǎn)別回來！”——多么無情無義，多么惡毒蠻橫！
　　“一番風(fēng)雨幾帆歪”（聶紺弩詩句），岑醫(yī)生其時也異樣是醫(yī)院里的“革命學(xué)術(shù)巨子”。也屬于是靠邊站的人物，岑醫(yī)生也看電梯了——和劉大夫一樣的遭遇。那時，岑醫(yī)生被打成“黑人物”后，他的妻子“帶著孩子和自己東西回了哈爾濱”。
　　劉大夫和岑醫(yī)生“他倆就像兩只受傷的貓，相互為對方舔著傷口”，“那天夜里”，“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文革”結(jié)束，癌癥新藥。“今朝日出云開了”（聶紺弩詩句）。
　　1977年的春天不可波折地光降多災(zāi)多難的中華大地，劉若蘭大夫湔雪委曲，平反并補發(fā)了工資。……“細(xì)雨紛繁”的“敞亮季節(jié)”，劉阿姨的丈夫、兒子去給她燒紙?zhí)顗灒瑸樗⒘四贡?。她的丈夫起先悔怨其時自己應(yīng)付妻子的粗暴與謬妄，起先了對妻子的不盡的懺悔與綿長的思念。
　　那個災(zāi)難的年代，委曲了幾許劉大夫這樣的德才兼?zhèn)涞纳鐣?，肅清了幾許這樣已經(jīng)幸運甜美的家庭。
　　“文革”十年，樁樁往事，令中國人唏噓再三，嘆息無盡。
　　十年“文革”，往事樁樁，中國人真的不應(yīng)、不能、不會忘掉。
　　往事不堪回首！——韋君宜女士把她自己哭訴“文革”災(zāi)難的血淚文字，命名為《思痛錄》。被譽為“20世紀(jì)中國學(xué)問分子的天良”的巴金老人老年撰就巨著《隨感錄》，深思“文革”，解剖本身，《回憶蕭珊》……巴金先生生前曾全力創(chuàng)議興修一座“文革博物館”。
　　往事并不如煙！——“中國頭號大左派”章伯鈞次女章詒和女士撰寫回憶錄就選用這句話作為她自己的書名。她以此書獻(xiàn)給已在天國的父母。《往事并不如煙》一書亦是一群通過舊社會—新中國的學(xué)問分子喜劇命運的真實寫照。
　　3
　　《叫大辮的女人》，這是第3則。
　　這又是一個與大地震相關(guān)的故事。
　　大辮姐妹6個，大辮行二。“地震的時候，她們一家七口人被壓在了倒塌的房子下，她被鄰居一個叫大生的小伙子扒進(jìn)去時連衣服都沒穿。”“是大生幫著她們掩埋了父母的尸體，又幫著她蓋起了簡易房。”
　　大辮與大生自此日久生情，自后結(jié)婚成家?；楹蟮牡诙辏筠p兒添了一個胖丫頭。“三口人的小日子過得有說有笑的。”
　　故事至此，真稱得上大快人心。可恰恰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大辮兒的生活途徑并非一路陽光普照。
　　煤礦工人大生，迷了上打牌，一發(fā)而不可處理，下場玩物喪志，“牌”令智昏班！“牌癮越來越大”，“班也不上了”。無可救藥的大生很快蛻變成了一名輸光的賭徒。——要賬的人要上了大辮兒的家門。
　　再自后大生被礦上除了名，大辮兒手足無措，毫無格式的大辮兒只得和大生離了婚。
　　離婚后，“大辮整天像丟了魂似的”。她的姐夫“為她拉煤劈柴”。“不到三十歲的大辮第一次做了對不起姐夫的事，那天早晨，……借著酒勁她向姐夫洞開了衣襟。”自后，她“懷上了姐夫的孩子”。大辮兒的姐姐發(fā)現(xiàn)此事后，抽了她的嘴巴，與她斷了相干。幾個妹妹也痛罵大辮兒。
　　自后，大辮“和姐夫辦完了婚手續(xù)”。
　　文章末了特地交待:大辮兒“剪掉了那兩條誘人的大辮子”。——作者在末了強調(diào)仆人公剪掉了奇麗的辮子，也就美妙地標(biāo)志著、無言地昭告著：在仆人公的心田世界里，往昔自己青春年華的“幸運生活”，她已經(jīng)不愿再思起，不想再提及了……這個女人的辮子可能剪斷，只需一把剪刀而已；可這個女人心田的憂傷隱疼痛恨，又有誰人能夠幫她“剪斷”呢？——還是一個“剪陸續(xù)，理還亂”……
　　重視嚴(yán)峻的實際，直面慘淡的人生，“她專一的志向就是把女兒拉扯大別的她什么也不想。”
　　——大辮兒居然把姐夫奪到自己懷中，但大辮兒卻一概不可被打入非驢非馬的“混賬女人”的行列中去。
　　——大辮兒，她本善良！
　　在《紅樓夢》中，曹雪芹借書中“怡紅公子”賈寶玉之口說出過一段關(guān)于男子的出名結(jié)論：“女孩兒未出嫁，是顆價值連城珠；出了嫁，不知道何如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缺點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明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明明一私人，何如變出三樣來？”（詳見第五十九回，引文據(jù)庚辰本）一介小男子，不是孫行者，何來三變化？對此，王蒙先生有如是妙評：“出世未深的女孩子，當(dāng)然心愛。越老越如何，口頭上看是唾棄老，其實是對社會、世道的抱怨。”（詳見《王蒙的紅樓夢（評點本）》）
　　4
　　接上去的兩則，系姊妹篇，均題作：《秀梅》。作者給讀者呈現(xiàn)的是一個叫賈秀梅的男子的故事。
　　《秀梅》之一，寫了“我”與自己的中學(xué)同硯賈秀梅的一次菜場邂逅。
　　周末。上午。黃瓜攤前。
　　“我”接過攤主約好的黃瓜，正欲付錢，那賣菜的婦女卻說道：“拿著吃去吧，啥錢不錢的。”又說：“你不認(rèn)識我了，老同硯？”
　　原來這個買菜的婦女，正是我的中學(xué)同硯秀梅，其時，“她在班里女生在是最漂亮的”。開初，“我”的心里對這位“班花”頗有反感，下鄉(xiāng)后，“我”還給她寫過一封“五頁長的信”，“但信里我一句也沒敢寫我愛她”。
　　從交談中知道，她對其時的事情記得依然清清楚楚。
　　她說：“收到你的信后，我一直等你的第2封信。我媽和鄰居給我先容了幾個對象，我不許可。我跟我媽說再等等，其實就是等你的第2封信。借使你來第2封信我就和我媽說。下場，我等了一年……”
　　那么，那時“我”為何沒有再收回第2封信呢？
　　“其時，我的心里很抵牾。想她的回信，又怕她的回信。過了有一個多月，也（就是）（此2字原文無，引者據(jù)句意增加。疑作者打字時漏此2字。——者玉注）下鄉(xiāng)后的第一年過年我回家過年，我見到了她直躲，我怕她問起信的事。她只是深情看了我一眼，扭頭一甩辮子就走了。”
　　秀梅嫁給了一名煤礦工人，過了幾年她丈夫在井下又出事了——他死于瓦斯爆炸。
　　——“我”由于“忌憚”，沒敢收回第2封信；她由于含羞，沒有提起信的事情。就這樣，“我”與秀梅，這一對心里相互都極有反感的青年男女，開初沒被月老的紅線系住。一對天下無情人終未走到一起成為眷屬。
　　作者說得好，我們“恨就恨那個年代”吧！
　　“恨就恨那個年代”，——哪個年代？
　　故事里“我”在鄉(xiāng)下偷偷閱讀《第二次握手》手抄本的景況，頗引讀者醒目。作家宣揚這部出名小說手抄本風(fēng)行的年代正是“文革”時期：一個不講人道，抑制人道，泯滅人道的災(zāi)難時間，那一概不是青年男女一般談情說愛追求純潔而抵家的愛情的年代。
　　《秀梅》（之一），是一幅悲情畫。
　　5
　　《秀梅》之二，寫賣菜的秀梅到底找到新老伴又安新家的故事。
　　自己籌劃著貧困日子的秀梅，“就靠每月一百多塊錢工亡補助庇護生活”，“每天從早忙到晚，就為賣這點菜”。
　　“一個不到50歲的女人臉上就一點光澤也沒有了，黑紅的皮膚象風(fēng)干的橘子皮一樣，干巴巴的。一雙總也洗不凈的手顯得特別衰老”。
　　第2次結(jié)婚后的秀梅：
　　“秀梅穿戴一件紅上衣”，“她的臉上有了光澤，薄薄的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紅。靈魂氣色，跟幾個月前完全是兩私人”。
　　文章通過兩段白描筆法的肖像描寫，組成秀梅重新安家前后的對照：
　　——秀梅“靈魂氣色，跟幾個月前完全是兩私人”。
　　愿壞人秀梅生平平安！
　　另外，本文還有另外一處對照——
　　開篇，秀梅沒成新家前，手頭窘迫，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時候，對秀梅“我的心里好象有一種仔肩感”。“為了能幫秀梅一把，……我每天放工經(jīng)過她的菜攤，不論好壞都買點菜，……然后扔下下五塊十塊的就不找了。”
　　文章末了處，秀梅已有了新夫。“我的心里好象緊張了很多，過去心里那塊繁重的東西好象一下就不見（了）（此字原文無。系引者所加。——者玉注）。”
　　這處對照，出現(xiàn)了“我”的心腸善良、樂于助人以及對于老同硯的一份抵家交誼。人世自有真情在。這樣的品德與仗義行為，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傳達(dá)著溫暖，都溫暖著人心！
　　6
　　《煥英》，是第6則。
　　這則隨筆，憶寫了“我”在初中時間與一名叫曲煥英的同硯之間爆發(fā)的一段純潔而青澀的抵家情感。
　　《煥英》通篇的重點線索是“半塊豆饅頭”，而且，《煥英》的“文眼”也正是“半塊豆饅頭”。
　　文章開首，交待“我記憶中的半塊豆饅頭，整整溫暖了我30年”；而這“半塊豆饅頭”，正是其時的同硯曲煥英送給“我”吃的。
　　初中3年，“我”在四班，她在五班，兩私人都擔(dān)著班長一職。一到冬天，班長都要控制每天給班里生爐子。
　　“我”每天早到學(xué)校，種植牙。先點好自己班的爐子，然后就到五班幫煥英生爐子。
　　有一次，她在爐子上烤好饅頭，掰開，遞給了我半塊。請看作者的靈敏描寫——
　　“我倆坐在爐子后面，邊烤火，邊吃豆饅頭。吃豆饅頭的時候，我簡直沒有仰面。等我吃完豆餡饅頭，仰面看她時，她那半塊還沒吃。在我吃的時候，她一直在看著我。她把豆餡饅頭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后漸漸地嚼了起來，我看她嚼東西的表情特別好看，她的眼光在與我的眼光碰在一起的時候，她不美意義地低了頭。我也從速把眼光移開了。”
　　自后畢業(yè)了。在她家與“我”家之間有一公家水泵，夏天，煥英在水泵的池臺上洗衣服，“我”去水泵處挑水，實際只是為了見見她。在“我”的心里，“她的名字和她的樣子神態(tài)比李鐵梅還俊還難聽”。
　　自后，“我第一個報名下了鄉(xiāng)”，就不知道煥英的情況了。返城后，探問到了她的一些情況：她在一家調(diào)味廠當(dāng)了工人，并且她在下鄉(xiāng)是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文章末了局部，作者又提“半塊豆饅頭”：“她送我的那半塊豆餡饅頭，一直溫暖著我的情感，和我今后的日子。”
　　文章末了一句話，顯然是“我”的心田只身和深情呼喊——
　　“曲煥英同硯，你在哪里呀，你還記得那半塊豆餡饅頭嗎？”
　　《煥英》，是一首懷舊詩。
　　7
　　《斜眼女人》。
　　斜眼女人，是一個身體小有殘廢的人。
　　“身有小疾，心有小毒。”“眼斜、嘴歪、心不正。”“最狠不過斜勒眼。”——斜眼女人，在一連串的官方風(fēng)行語的渲染之中出場了。
　　40歲便起先守寡的斜眼女人有一手絕活：會挑鴨子，更會養(yǎng)鴨子。
　　“她家住胡同內(nèi)里，每天早晨，她拿一根小竹桿把鴨子向胡同外的草坑哄。幾十只鴨子嘎嘎地從胡同亂叫，鴨子一擺一擺的從我家門前經(jīng)事后，地上全是鴨子的滲出物。斜眼女人不論清掃，我們還得替她清掃鴨子屎。人們在恨鴨子的時候，更恨斜眼的女人了。”
　　由于鴨子的嘎嘎亂叫，更由于鴨子的凈化胡同路面，胡同里的人們，周圍的居民對斜眼女人當(dāng)然滿是意見。
　　斜眼女人還有個缺點：愛看吵鬧。作者選用了一個典型的細(xì)節(jié)描寫：有一次，她為了弄清鄰居小兩口吵架的真相，“她把耳朵緊貼在人家的門上，由于她太誠心誠意了，人家用力一拉門，她一個前趴栽到人家的院子里，弄得她差點出不了人家的大門”。
　　作者饒有興味地回憶了“我”和春有、寶順、春來幾個中學(xué)同硯，寒假期間偷走斜眼女人4只鴨子的事情——
　　“我們每人逮了一只就鉆進(jìn)玉米地里。我們把鴨子的腦袋用力一擰，鴨子連一聲也沒吭就蹬腿了。我們用草把鴨子裹起來順玉米地繞著到春有姥姥家，我們把鴨子退了毛、扒了膛，血管瘤是怎么形成的。用刀剁成塊放進(jìn)大鍋里，撒上鹽，放點花椒、大料、蔥姜，（于不經(jīng)意間顯暴露作者美食家的實質(zhì)來。一笑。——者玉點評）用大鍋燉。燉了有半個多小時，鴨子的香味就在小院里充斥開來，我們把鴨子肉從鍋里撈進(jìn)去，一人手里拿著一大塊啃。吃得我們滿嘴直流油。我們把鴨子吃完了，剩下的骨頭扔到了男茅房里，叫斜眼的女人找都沒處找。”
　　那樣的年齡，幾個平心靜氣的伴侶相約結(jié)伴做出這等事來，多年后回憶起來，也還是令人感應(yīng)真是大快人心！
　　由這個“偷鴨子”的情節(jié)，我聯(lián)想到何燕師長教師《西行漠北·父親篇》中所記的“96個會飛的西瓜”的故事。
　　何燕師長教師在文中寫道，她小時候，農(nóng)場連隊有一大塊西瓜地?？垂先送跷魍奘莻€典型的“鐵公雞”“勢利鬼”“馬屁精”。父親和史叔叔大熱天想吃塊西瓜解解暑，下場在王西娃那里居然吃了“閉門羹”。在一個夜晚，窩著一腔怨氣的父親和史叔叔“把留在第3壟的96個種子西瓜，完全摘下。”他們倆“先把瓜滾到隔壁玉米地溝里，然后，隨著玉米桿兒越長越高越長越密，日常人是想不到也看不見的。那一年他們倆把西瓜吃了個夠，一直吃到11月給甜菜澆水了還在吃西瓜。”（詳見何燕散文集《夢回西域》）
　　“偷鴨子”與“偷西瓜”，兩個故事，都令人仰慕，頗有殊途同歸之妙！這樣的故事，能讓讀者思緒的野馬飛奔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點……
　　鴨子丟了，斜眼女人當(dāng)然少不了要痛罵一場！但看吵鬧的一個也沒有這與斜眼女人好看吵鬧人物成隱性對照，表達(dá)了周圍人人對斜眼女人的整體“不感冒”。耐人尋味！
　　“斜眼女人愛看吵鬧的缺點，恐怕到死也改不過去了，她是非把這個缺點帶進(jìn)棺材里不可。”——這是本篇的結(jié)束語，引人三思！作者對斜眼女人“怒其不爭”的情味已然包含其間了。
　　8
　　末了一則，標(biāo)題問題叫《二丫》。
　　二丫，是“二丫酒館”的老板娘。她在一間礦門前謀劃著她的小酒館。二丫又是那樣的一私人？請看——
　　“當(dāng)人們都喝到一定水平的時候，二丫很溫順地勸大伙別喝了，剩下的酒留著來日誥日再喝。有人說：‘那不行，二丫你要是不讓我喝了，那你叫我親一口，然后再叫每私人親一口。’‘行！’二丫說，‘唯有大伙別喝醉，甭說你親我，就是讓我親你也行。喝多了又吐又的多憂傷。來，兄弟讓姐親一口，別喝了。’她這一親，把其他幾個哥們都嚇跑了。”
　　這一段對話描寫及面子描寫，傳神而有趣。二丫的開朗天資，二丫跟大伙的協(xié)調(diào)相干，也全都維妙維肖展露無遺了。由二丫的性情、做派，我聯(lián)想起了《紅樓夢》里的關(guān)于史湘云——即使二者并沒有幾許可比性——的曲子《樂中悲》里的唱詞：“……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好一似，霽月光風(fēng)耀玉堂。……”
　　二丫是煤礦工亡宅眷，丈夫死后，二丫自覺開起這家酒館，是為了報答亡夫的“那群哥們”，“那群哥們”“對她都很垂問”。他們“在二丫小酒館吃飯喝酒自己算賬，吃完了給也行，記賬也行；有錢給，沒錢不給也行。二丫從不比力議論。”二丫整日價掛在她嘴頭的話語是：“錢不值錢，人值錢。錢花沒了可能再掙，人要沒有了，用幾許錢也買不回來。”
　　自后，二丫和一個井下哥們結(jié)了婚，重新安了家。二丫為慶賀自己的結(jié)婚大禧，“收費請井下這群哥們吃了一個星期”。
　　和二丫結(jié)婚成家的這名礦工“買斷工齡”，當(dāng)起了小酒館的大廚，這樣，二丫小酒館加倍紅火了。
　　末了，小酒館所用的小平房被規(guī)化撤除了，二丫在城里買下樓房辦起了酒樓，取名仍叫“二丫酒館”。
　　絲毫用不著疑惑與料想，我們完全可能自負(fù)，憑著二丫的勤苦、老實與壞人緣，她在城里開設(shè)的新酒樓，一定會紅紅火火，興隆盛旺！
　　讀“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一再想起我在課堂上給自己的學(xué)生們講過的胡適先生的《我的母親》和楊絳女士的《老王》……《我的母親》是胡適先生40歲時對自己人生進(jìn)程的回憶。文章寫了自己童年至多年時間在母親的嚴(yán)峻央浼和關(guān)愛下生長的幾件事。文筆質(zhì)樸，發(fā)言平實。簡略清晰，天然流利。全篇毫無夸飾之辭，直白、坦誠、真摯的情感，“掏心”的話語，如行云流水，更像是與朋友拉家常，話往事，聽任非論心泉天然流淌，通過白描的手法將母親形象勾勒描畫得入木三分。如寫道，“她哺育兒子不是借此出氣叫他人聽的”，這是對母親人格的必定；寫道，“我母親待人最慈悲，最平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作者飽含驕傲之情。楊絳女士的《老王》，娓娓道來，流利天然，不造作，不矯情。讀者覺得她寫得棒極了，但是你猶如又真的說不出道不明她寫得哪句特別好。看似信手拈來身邊瑣事，實則風(fēng)味悠長引人入勝。你聽她的開頭：——“我常坐老王的三輪。他蹬，我坐，一路上我們說著閑話。”——真真是開卷一讀，便令讀者耽溺其間……
　　讀“女人命運系列”隨筆，我一再想起閱讀過的許許多多的散文隨筆名家名篇來。比方，想起了葉圣陶先生的《沒有秋蟲的地點》，吳伯蕭先生的《山屋》，方令孺女士的《在山陰道上》，季羨林先生的《夾竹桃》，張潔女士的《撿麥穗》，賈平凹先生的《丑石》，阿城先生的《父親》，劉亞洲先生的《王仁先》……
　　關(guān)于散文隨筆的創(chuàng)作，齊先生在他的《抓緊隨便平靜的寫作是散文家的追求和走向》一文中有如是主見——
　　“我以為：散文隨筆寫作則是詩人心靈和靈魂的沉默后的隨便抓緊恐怕說是佛家的最高境地——平靜。”
　　“散文評論家說：優(yōu)美的散文是作家心里流淌出的清泉，只須心靈的閘門一翻開。清亮的泉水就會綿綿陸續(xù)地從心里流淌進(jìn)去，潤澤津潤大面積枯窘的心田。其實，這就是一種緊張隨便流淌的心靈的泉水。散文家的作品，是生活的寫真不掩飾的奇麗。”
　　拿這樣的主張來觀測、比對、研讀齊先生他私人的散文隨筆，毫無疑問，——可能說，這也正是他自己的“夫子自道”啊！
　　巴金先生已經(jīng)說過：“藝術(shù)的最高境地是無技巧。”當(dāng)代出名散文家、散文評論家王劍冰先生說：“真正從生活中來的文章是最能感染人的，這是值得對峙的方向。而且，越簡樸、越天然、越純潔的東西就越有生命力。”（王劍冰《時間散文的生活情懷》）“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寫出了人的真實與社會的真實。文字松散凝練，文風(fēng)天然老到，如與人促膝深談，娓娓道來，濃淡相間，華而不實。作者不設(shè)“雕梁畫棟”，絕不“勾心斗角”；但它們于平淡中見深沉，讀后回味悠遠(yuǎn)綿長，它們實實在在是人生的注釋，確確切實是時間的折影，真真實實是歷史的回聲。這些或悲或喜的女性故事，引領(lǐng)著讀者思慮、回味、品味，指點著讀者求真、向善、愛美。
　　草畢。
　　點竄。
　　后記：讀“女人的命運系列”隨筆，掩卷唏噓，嘆息非常。因有所感悟，有所聯(lián)想，遂草成讀后感習(xí)作一篇。我自知學(xué)力不逮，習(xí)作不妥、悠謬之處必定生存。恭請隨筆作者齊鳳池先生及諸位博友指正褒貶！
　　王者玉記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