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藝:陽光戰(zhàn)士

內(nèi)容梗概：

一個膽小，自卑，認(rèn)識周圍有點“二”，在煤礦的成長故事，一個不被人看好，被人瞧不上的，盡惹禍的人，憑著認(rèn)真，向上，最后成為了金牌班長。

還講了班長以及隊長還有班里礦工的友情，在開往新區(qū)的途中，老班長和隊長，被安排離開了井下生產(chǎn)一線，他們的不舍，和理解企業(yè)的決定。

故事沒有矯情，反映了他們與礦工，與礦山多年自然培養(yǎng)的感情。

 李藝

陽光戰(zhàn)士

“我要業(yè)績，我更要我的生命

我是不會選擇，做一個違章作業(yè)的人

我不希望因為違章作業(yè)，而給我?guī)韨?，那將被人瞧不起，將使我痛苦不堪?/p>

我要創(chuàng)造，我要機會，我要成功，我更要安全

我作業(yè)的原則是，安全才能生產(chǎn)，作業(yè)必須安全。”

這是我們每天下井前的宣誓，它每天都一樣，每天又都是新的。

高考成績不好，我選擇了去一家煤礦上班。

其實，只要家里出一點錢，也能上個不太好的本科，可家里有很多用錢的地，大哥結(jié)婚，小妹讀書。

母親送我到村口，坐公交車，她說，能掙錢就好了，上不上大學(xué)，沒什么，將來再討個城里媳婦，也給咱家掙光了，礦上工資高，好好干啊。

我能聽出她的內(nèi)疚，聲音有點顫，我知道，她一回頭，就會兩眼淚花，我天生笨，不會說什么，讀書,也只知道苦讀，一個沒靈氣的熊人，我爸這么說我。

我正要走，我爸來了，我沒指忘他來的。

父親說，瞧你作事熊熊的，手機也不拿，能成什么事，將來你混個班長，我請全村人吃飯，咱村的小瓜，剛?cè)滋?，就班長了，別忘了，你比他有文化的。

我沒說話，我那時并不清楚，班長的職位是多大的責(zé)任，多大的官，只知道，我是最聽話的，最遵守紀(jì)律的，不與誰爭，這就是我生活的法寶。

我轉(zhuǎn)身要走，看見公交車過來，只聽見父親喊，熊兒子，井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機靈些。

我還是沒有回話。

關(guān)心和看不上，我選擇了后者。

走進礦山，廣場上，一塊巨煤，撼住了我，有2米高。

嚴(yán)肅，沉默，我下井的第一天，又冠名它，詭異。

接受崗前配訓(xùn)的我們，正在陸續(xù)，被各隊的慧眼領(lǐng)走。

有人叫我過去，我看見他拿著我的簡歷在看，他對培訓(xùn)中心的人說，就是他了，那人說，金牌班長，你確定嗎，要不要在看看啊，這還有那么多人，彪焊有余啊。

不用了，又不是打擂。

我后來才知道，班長老白干選我的原因。

礦上第一天下井，我感覺暗無天日，很害怕，我一直跟在班長后面，早忘了還要干活。

一點煤渣掉到了我頭上，我嚇的大聲喊，要塌了，要塌了。

所有的人都警覺起來，班長把我頭抱住，那一刻，我感動極了?？纯礇]事以后，同班的皮球，氣的直罵，熊樣，瞎嚷什么，咱們班二十年沒發(fā)生過事故了，是礦上的金牌班子，以后下井把嘴封上，我宿舍有膠帶啊。

班長也氣的把我放開了。

班長老白干說，好了，他剛來，以后大家要多幫他，心里恐懼是免不了。

隊長還有其它班的人，聽見后，先是嚇的渾身戰(zhàn)栗，待看見一切正常，走過來說，剛才誰喊的。

我怯怯的不敢吭聲，班長說，我喊的，一塊小石頭，落到了我頭上。

隊長譏諷語調(diào)，是嗎，金牌班長，到底誰喊的，不站出來，上去別洗澡，只到說清。

地瓜鄙視的看了看我，嘻嘻的說，隊長，我喊的，這一段，我打玩游戲，視力蹭蹭的下降，觀察敵情有誤，有誤。

隊長說，你小子，`要不是金牌班撫養(yǎng)你，你就毀了，可你仗義是出了名，輪得上班長說話!

我的嘴張開又合上，艱難的象抹了膠，我的腿向前挪了一點，班長拽了我一下，我感動的大聲說，隊長，是我喊的。

目光厚厚的覆蓋著我，

隊長說，你，，，你是，，

班長說，哦，他是新來的實習(xí)生。

隊長凌厲的看著我，瞧瞧這煤，兇險，詭異，他此時在干什么?你說。

我被問的，更加不知所措，說，它，，，，它，它在那沒動。

隊長說，他在那笑，笑你，你為啥子到礦上來工作啊?

我說，高考沒考上，家里經(jīng)濟不好，礦上工資高。

大家在笑。

隊長看著班長老白干，陰沉著臉，嘀咕，煤矸和精煤也分不清了!挑個熊兵。

宿舍里

班里的人都有外號，他們說，雖是實習(xí)，暫住，也得個人番號，我叫西紅柿，我叫地瓜干，我叫皮球……你就叫土豆泥吧。

我說，那好吧，到底是土豆，還是泥巴。

大家笑，是土豆泥吧，簡稱土豆。

我說，為啥叫土豆?

地瓜說，你乍那么多問，我還地瓜呢，一個丑人，叫靚妹，那不懲罰自已嗎，班長老大，叫老白干，咱們只能當(dāng)配料。

西紅柿說，隊長問你，為啥來礦上上班，你今天乍那回答?

我說我說的是真話啊。

西紅柿說，你應(yīng)該就說，我來礦上班，是為了開采光明，開采太陽，沒聽那見大喇叭唱的，那企業(yè)之歌，我來給你唱幾句啊，好讓你快點進入角色，

從黃河到太行萬頃煤海，

誰不說這里是陽光地帶;

從遠(yuǎn)古到今天薪火相傳，

在這里敞開了陽光胸懷。

太陽石等著我們?nèi)ラ_采，

太陽花為了我們來盛開。

自有這花開萬朵路千條，

……

我激動的說，這歌真鼓舞人，有氣勢，真好，你把歌詞給我寫下來，我盡快學(xué)會。

西紅柿說， 現(xiàn)在后悔自已說的了?

我說：說真話還要后悔啊。

西紅：真是個棒槌，我報到時，填寫的原因，就是報效礦山，熱愛礦山生活。

我說：拉倒吧哎，還沒開始呢，就愛上了。

西：棒槌，我問你，金牌班安全記錄多長時間了。

我說：不知道。

西紅柿：棒槌，記住了，159765個班次，輕傷都沒有，咱們班銅墻鐵壁，以后下井啊，就只當(dāng)逛操市了，別以為井下有多危，你那一喊，可是驚了天了，太沒膽了。

我說：我當(dāng)時想起，廣場豎的那塊巨碳，那要是下來，一下子就爬下了，救都沒有啊，我是真害怕。

西紅柿：嗨，大棒椎，人家夢露那雕像，裙子下可藏十幾人，她有那么巨嗎。

我說：夢露是誰?

西紅柿：美國總統(tǒng)的情人

我說：美國總統(tǒng)可真行，敢給自己情人雕像。

西紅柿忽然喊上了：救命啊。

我說：乍了。

也沒人理我。

后來我才知道，夢露是位明星，和總統(tǒng)有染。

班長老白干被隊長叫去：那天你喝多了，挑了個寶貝回來，實習(xí)滿了，就退回人力部。

老白干：你也不問問，我為啥選他，人家不是煤矸石。

隊長：我什么也不想聽，我信我的眼睛。

老白干：你看見什么了?

隊長煞煞的說：就因為我沒看見什么!就這么定了，我有會，先走了啊。

班長望著，被重重甩了一下的門，吱吱的晃著。

上井剛洗澡，我跟在班長后面，西紅杭喊，哎，土豆，別一天老跟著班長，回去我教你打麻將，瞧你整個一被寺院趕出來的俗人，工作生活，不知所措。

我說：我不打，我有很多忙呢。

地瓜：嘁，打魚背規(guī)程，越背越迷糊，土豆，我說我自己呢啊

班長：你們先回吧，他真有事。

我納悶的看著班長。

班長帶我到班中餐，我剛坐下，就看見隊長過來，我下意識的往桌下貓，班長的手提了提了我。

隊長也不看我們，買了個餅就走了，臉陰黑陰黑的。

班長：隊長人其實，，，他就象塊碳，一擊就碎了，最主要的是，得擊中他的心。

我說：班長，你怕過什么人沒有。

班長：人最應(yīng)該的怕的是自已，把自已長高了，沒的怕了。

我趕緊轉(zhuǎn)移說：班長，聽西紅柿說，咱們班有，有一萬五千，，嗯，，

班長不客氣的打斷我，嚴(yán)肅的說：

今天正好是16000個班，我每天都數(shù)著呢，這個數(shù)字就是咱的生命。

我有點害怕，象是犯了錯，說：地瓜他們說，輕傷都沒有，這年頭，高速路，飛機，天天報道有事故，班長，咱出個小工傷，是不是也沒什么。

班長忽然陰起臉，也象黑炭，說

：我把你們帶下井，就一定安安全全的把你們帶上來，一點皮也不能傷，記住了，井下安全猛于虎，你要以為出點小傷沒事，那就會出大事，要把一切隱患，滅在它未出生之前。

我瑟瑟的不敢說話，怯怯的看著他，他象受了打擊，緩了緩說，

：你們老鄉(xiāng)，有的在運輸隊，有的在下料隊，他們二線，可能沒有咱采煤隊累，那你實習(xí)完了，計劃去哪個隊。

我興興的說：班長，我不嫌累，我哪也不去，這比二線掙的多，再說，咱這是金牌班，安全。

班長又陰起了臉：想呆在這，想掙錢多都沒有錯，可金牌班的安全，不是呆在金牌班，就可以安全，它所以安全，是要我們每個人都是金牌素質(zhì)。

班長有點咆哮了，我低頭，夾起菜，又放下，又夾起。

班長大聲喊：結(jié)帳。

我說的話，句句不合班長，我才想起，是班長主動說有事找我，我又怯怯的問：班長，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班長頓了下，沒事，嘮嘮，我們一前一后回了宿舍。

后來我知道，班長那天，想試探問我，實習(xí)完了，想去哪，如果真不想留下來，隊長那他也不愁了，如果真是有種，想留下來，想在金牌班干一番，那他就做好準(zhǔn)備，說服隊長，結(jié)果我的二回答，讓他很惱火。

回到宿舍，地瓜他們就拉址著我，快過來打牌，我沒吭聲，到床上去拿書。

地瓜：哎呀，又背什么，多下幾次井都有了，替別的班的人上個班，工齡也長了，實踐有了。

我說：好啊，替誰上啊，你幫我去問問。

西紅柿說：身體能行嗎?別聽他的，這也算違章啊。

班長進來了，吼道：一天到完就知道打牌，金牌班要被你們毀了遲早。

地瓜：班長，也該讓大伙放松一下了吧，下井那我們豪不含糊，你不是說，要讓我們要學(xué)會調(diào)節(jié)嗎。

班長說：那也不能就知道打牌，要提高文化素質(zhì)，看看書啊，和別的班同志勾通勾通啊，要人無我有，人沒有我更有，還有，要那什么…..

西紅柿湊過去：班長，你今喝了嗎?狀況不對啊。

班長：邊去，喝什么喝。

皮球嘻嘻的說：是不是飯里又吃著頭發(fā)了，明我就上報礦上，為了金牌班的未來，為了金牌班班長老白干的情緖，嚴(yán)禁班中餐大師傅留長發(fā)。

班長說：你去啊，只見你嚎。

大家都怪怪的看著班長。

班長又說：你們知道，今天是金牌班多少班次啊。

皮球：班長，16000整啊。

地瓜，西紅柿也說：是啊，這我們能忘嗎，這是我們的命，是我們榮譽。

班長：沒忘就好，我們還以為就知道打牌，要牢牢的記住，新來的土豆，人家一個實習(xí)的，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的臉火辣辣的。

我那天知道，一個人郁悶，生氣，也會有酒醉態(tài)，語無倫次什么的。

班長走后，地瓜說，好樣的土豆，記得甭清，不枉在金牌班實習(xí)，我還以為你只會當(dāng)人才，我提議，把土豆舉起來。

大家把我拋向空中，我吶吶的心情，被他們的熱情放開了些。

第二天，更衣室。

地瓜：土豆，你要是能落到金牌班，那你就是咱們班最高學(xué)歷啊。

皮球：虧了，哥哥我初中畢業(yè)，小土豆，你虧大了，都是一挖煤的。

我說：是虧大了，少掙了好幾年錢，又多花了好幾年錢。

大伙笑：哈哈哈，真會算。

班長有些和悅的說：土豆，不會虧的，知識是最好的發(fā)酵劑，你們一個個收斂起那嘻嘻樣，馬上要上戰(zhàn)場了，不知道嗎。

西紅柿怪臉，伸伸舌頭說：看見了嗎，得提前情緒，比打小日本還經(jīng)心，這就是金牌班。

我又享受到了，班長那種對弱者的特殊的照顧。

上井后，我對班長說，想一天上兩個班，多長長見識。

班長說，那怎么行，別的班也不能讓你上啊。

：你出面說說。

班長忽然說：這主義誰幫你出的，這是不可能的，絕對不是你的主意。

我說了實話。

班長一通臭罵，進去把他們的牌掀了，說，

：一個班的，就都是弟兄，一個井下的班組，生死打邊的，那就得是親弟兄，咱們是礦上的金牌班，靠的是什么，以為是技術(shù)啊，一個個當(dāng)奸人，說，誰說讓他多下井，欺負(fù)人家剛來是吧。

地瓜：班長我們錯了，我們是說著玩的，誰知他當(dāng)真了，礦上總強調(diào)休息，是那小子搶著要下的，再說了，他編不在咱們隊，實習(xí)滿，指不定分哪呢。

班長：一分鐘人在這，那就是一個班的，你給我記好了。

然后，那樣的看著我，象我父親恨人的眼神，我縮縮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了惱怒下的關(guān)切

他說：以后，我上班下班都是你的班長，你的活動我全包了。

我沒敢回話，那一刻，我決定要留在這，一個兄弟情意班，班長就是我大哥，我天生就沒主見，我需要一個哥。

那一夜，我沒睡著。

第二天，開完班前會，我就跟在班長后面，班長說，我上廁所，我說，我也上，班長，我想留在你的班。

班長：我也說了不算，得看你的表現(xiàn)，班子，是大伙的班，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明白吧。

我說：我會努力的，我知道，你不象其它人一樣討厭我，我也挺喜歡你的，這叫一見鐘情吧，我想私下叫你大哥，可以嗎。

他笑笑說：別隨便叫人哥啊，我知道你很上進，我有個智障弟弟，見誰都叫大哥，可誰都欺負(fù)他，他有時還真非凡之舉，下雨天，會把我的衣服收回來，只收我的，他自已的都忘了。

我不知道，他是當(dāng)我有些呆，還是心里默認(rèn)我是他弟弟，我取后者，說

：將來我也要當(dāng)班長，我就只當(dāng)個班長就好了，再高了我也不要，班長，你說我行嗎。

班長：哈，別小看了班長，哎呀，你弄我身上尿了。

我傻笑了一下。

班長搖搖了頭，說，快走。

井下又是另一番世界，班長警醒的很，嚴(yán)厲的又象我老父親。

我因晚上沒睡好，開始困了，也走累了，就坐一下，就睡著了。

忽然一個人，把我弄醒了，我在夢中說，班長，我也要當(dāng)班長，爸，我也當(dāng)上了班長。

睜眼一看，安檢員過來，說：哪個班，居然睡著了，三違啊。

班長過來了，大伙都過來了，所有人的眼，把我刺的生疼。

地瓜：小子，快滾吧。

西紅柿：我們開一桌酒，送你成嗎，金牌班就有金牌的素質(zhì)，我他嗎那年，拉肚一晚上，第二天上班，照樣能精神，金牌班的榮譽，是毅力和信念換來的，跟你丫白說，也聽不懂，昨晚我們也沒打牌呀，不打牌我們都睡不著，誰影響了誰了，到底!臭小子，犯這種低級錯誤，青春期拉的太長了，好好脫脫奶吧，井下生活不適應(yīng)啊，趁早滾蛋。

我一句也沒說話，只求挖個坑，鉆到地下去，我想到了班長和我說他的弟弟的事，心中居然還在欣喜與溫暖，我真是萬劫不復(fù)。

隊長把班長，叫到辦公室： 臨時的，也要參與考核，不行把它調(diào)到別的班吧，別毀了咱那金牌班，那小字，比煤還老實，可你看不好它，就給你冒頂，當(dāng)初以為你慧眼，讓你替我去選，你乍選了個寶回來了。

班長：隊長，當(dāng)時我想選別人來著，我說，采煤隊是比較辛苦的隊，但也是你們成就事的隊，好好干，有奔頭，沒一個舉手，就他舉了，我就看了他的簡歷，還是高中文化，上面寫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當(dāng)上班長，好好干，一定會有出息，不怕苦，是我本領(lǐng)。

呸，隊長苦笑。

班長繼續(xù)：你知道我們班，當(dāng)初其它人寫的愿望是什么，是能夠早日調(diào)到井上。

隊長：你呀，不要太注重小浪花激情遐想，重要是能驚濤拍岸。

班長：我們班的那些個，要不是我，你以為他們能拍岸啊，出去一個個說，我們是金牌班的，沒個謙虛的。

隊長：反正，這次礦上警告了，下次就動真的了，丟了金牌班，那可不僅僅是榮譽，可是人民幣，再說，你要是當(dāng)不了班長了，到哪個班，他們不得整你，誰叫你曾經(jīng)是金牌班長，壓人家一頭。

班長：我呢，你放心，人民幣就是我親奶，我會保住的，我也放他們的心，毒水?dāng)D擠，也就沒有了，人能有多壞啊，我會管好他的，你能給我們機會嗎。

班長滿眼的真誠與期待。

隊長：別娘們的看著我，我最怕，那就看好他，實習(xí)完，就送回人力部。

班長：隊長，再察察他吧。

隊長：想進尺啊

班長：隊長，你為什么當(dāng)初有機會離開煤礦，而沒有呢，你說，你喜歡上了它，它有它的特質(zhì)，燃燒起來象花朵，小土豆，也有他的特質(zhì)，他上進，是憨了點啊。

隊長：有你等的。

隊長說完讓煙煙沒自已，沒有了外界，班長知道該撤了。

那事過后，我好幾天沒敢和班長說話，那天班長在水房洗衣服，我怯怯的說，班長，我?guī)湍阆窗伞?/p>

班長：好，正好，我有點事。

我說：班長，那事，對你有影，，，

班長：啊，你快洗啊，一會就沒水了。

我說：哦。

我高興的，總沒罵我。

我洗完后，準(zhǔn)備淘，把所有的水龍頭都打開，能快點淘，我進了衛(wèi)生間。

一會聽地瓜大叫，發(fā)水了，發(fā)水了。

我趕緊出來，發(fā)現(xiàn)水盆堵了下水道，水都流到宿舍了，西紅柿新買的鞋也弄濕了，他一盆水，把我全身濕了。

他后來說，他當(dāng)時就有點后悔了，害怕我會撲上去，我當(dāng)時在恨自己，啥事也帶歪七八糟的。

他后來見我沒反應(yīng)，恨恨的說，井上井下都來違章，讓不讓人活了。

我真想揍他，可人家說的也對，心說，等著瞧，一定要你們刮目相看。

幸好，班長回來了，說，不就一攤水嗎，鞋子嗎，土豆，你發(fā)了工資償他一雙，有啥子了不起，以前的事，不許再提了啊。

地瓜嘻嘻的說：還我們不對了，你小子真有運，班長最挑人，你入了他眼了，班長是看我們看寂寞了，你小子要懂得啊。

班長溫溫的說：別聽他胡說，不過，他一到井下，看見煤，就不敢胡說了，這點你得向他學(xué)習(xí)，你來我宿舍一趟，

班長說：我知道你憋著勁，可你也得有成績，有一個操作規(guī)程比賽，你想不想去?

我說：班，班長，我行嗎?

班長：你去參加提問賽，操作賽我在找人，你的簡歷上寫，你過目不忘。

我說：是啊，背誦是我強項，我一定能行，冠軍是咱們的了，要是能加分，把上次的給補回來就好了。

班長：你不用考慮別的了，二天時間，就二天。

我說：行，保證完成任務(wù)。

我高興的行了軍禮，知道這是班長給我的一次機會。

我在宿舍里，嘰里呱啦的背著，地瓜說，真吵，能不能小聲點。

我膽膽說，我不出聲背不下來，要不你先上外面去一會，這可是班長交給的事。

地瓜：班長，班長，你有沒點主見，班長是你上司，把他當(dāng)?shù)憔屯炅恕?/p>

我說：我不把當(dāng)?shù)?，我把他?dāng)哥。

地瓜：哈哈哈。

忽然他猛的收住笑，哈欠了一聲，出去了。

我一口氣背了二十頁，出去打水，碰上地瓜回來，

地瓜：背完了嗎，我要睡覺。

我說：還有一點，估計半個小時。

地瓜：你樓道背去。

我說：那燈是聲控的，更吵人。

他沒坑聲走了，一會我回來，發(fā)現(xiàn)運輸隊的小偵在他的床上，他說，他倆換床了，他上夜班，他一會就走。

地瓜有潔癖，他一定恨透了我了。

比賽那天，我對答如流，臺上的考官說，很好，是哪個隊的，我直接說，是金牌班的。

考官：啊，二隊的，好，繼續(xù)答，還有二題，你就是冠軍了。

班長和隊長都興興的在看著我。

考官說：請講

我自信滿滿： ……檢查各種工具、設(shè)備的完好情況，前探梁數(shù)量是否符合要求，迎頭的作業(yè)環(huán)境是否良好……

臺上有人交頭接耳，班長和隊長臉色不對。

考官說：你背的很熟，但這題零分。

我愕然。

考官說：你采煤隊，怎么背到掘進隊了，你是在背天書嗎，可見操作時一定失敗，這次三隊二班分?jǐn)?shù)最高，冠軍，對于那些，吃飯都分不清是谷子還是高梁的人，那還不吃出病來，猛的一拍桌子，又說，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地，不是拍戲背臺詞。

這次我本以為能扳一局，結(jié)果露丑了。

我回到宿舍，拿起那本書，一看書封面上寫，掘進隊，我已全不顧是自已的無知造成的失敗，氣的上去就掄了地瓜一手，他后退一步，說你瘋了。

我沒說話，狠狠的看著他，眼里鮮血淋漓。

他出去了，說：告你，我不還手，因為不忍你受雙重打擊，鞋，那是肯定要賠的，工資時扣，班長是同意的。

后來我才知道，是那個多事鬼，掘進隊的人，換看了我的一下，就忘了放好。

我不僅被人瞧不起，而且我真像班長的弱智弟弟了，我的心快要死了。

隊長的臉，每天比碳還黑，我見著他就躲，他叫到我辦公室，說，實習(xí)期滿你就離開吧，干咱們這一行，到了井下，那就是到了戰(zhàn)場，你得有與它對峙的男人的氣魄，還得有看護好它的女人的細(xì)心，我對你不是失望，而是驚艷。

說的真好，驚艷，多么時尚的一個詞。

宿舍里的地瓜們，逢吃飯時就說，哎，土豆，你說這是大米還是面條。

全班的人都象瘟疫一樣躲著我，宿舍成了我一個人的了。

二班得了冠軍，班長雷軍走路都唱歌，見了我，打招呼，你好，帥哥。

我看見他那幸災(zāi)樂禍的樣，就恨死了，不理會，他把叫到他宿舍，卻來了個推心置腹。

他說：別看你們班這次失利，其實別的班沒有機會，因為，金牌班不是憑的是技術(shù)，論技藝，別的班都不差，而所以金牌班，憑的是多年如一日的，細(xì)微的照看這個班，馬班長老白干是一位班長，更是一位母親。

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土豆，還好吧，班長啥會能當(dāng)上啊。

我居然說，爸，快了，我現(xiàn)在副的了，你放心，我一定能當(dāng)上，我知道班長全部的職責(zé)，我只要努力就好了。

爸：班長啥職責(zé)啊。

我說：班長得象大哥。

爸：你在說啥呢，工作了就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別不知羞恥的裝慫，什么哥弟的，你沒事就好了，掛了啊。

我象欠了班長一樣，見了班長，低個頭。

班長在樓道叫我：土豆，幫我洗洗衣服吧，別著急啊，現(xiàn)在二十四小時供水了，我有個會啊。

他笑笑看著我，象沒發(fā)生過什么。

他想讓我放松，我決定不在連累他，主動找隊長，

我說：我現(xiàn)在就要離開金牌班，我不配金牌班。

隊長中彩一樣高興：好，要不給你報個學(xué)習(xí)班吧。

我說：我愿意學(xué)習(xí)。

隊長：就是上崗還不夠格，重新培訓(xùn)，培完了，你就回人力部重新分配單位好了。

我中坑了。

我回去和大家告別，比高考沒考好，要傷心百倍，落魄百倍，笨人一個。

地瓜說：也好，要不真對不住班長，你知道金牌班如何得來的，是班長班上班下，看著我們得來的，他只有小學(xué)畢業(yè)，靠的是認(rèn)真負(fù)責(zé)，班就是他的家，你懂嗎，金牌班要是毀了，想想他吧你，愛他，就離開他吧，按說，你是咱們班文化最高的，可你對自己太不客氣了，沒法子呀。

其它人說：班長留你，隊長也不會留你，你現(xiàn)在自已走，倒是不難看。

班長忽然從天而降，他一腳踹呀門，使勁推了我一下，也推了地瓜他們一下，就差沒打我，我沒見他那么大火，

班長：憑什么!我選了你你就得給我爭氣，要離開，你早離開了，我頂壓力，說你能行，你倒想逃想逃，誰不會逃呀，別聽他們瞎扯，你就那么不自信啊，不自信的人，到哪都是死，今天，你說你想活，就留下，想死，自便。

大家都不敢坑聲，象兒子受訓(xùn)于老子，班長真威，他又指指他們，罵道，

：一群奸人，塑料上刷白漆;一群賤人，白玉上刷白漆，今天你們要不當(dāng)面講講你們剛來的情形，我就開了誰，你，先講，

一個說，啊，其實我剛來時，還不如你呢，見掉煤末，嚇得尿褲子了都，

另一個說我剛來，下井就吐，隊長差點不要我，班長說情留了我了，你比我們強多了。

地瓜，還有你，

地瓜：我說，我說，我剛來，天天礦工，不愛受那罪，能混住吃喝就行了，和你比，為了長見識，想多下井，那是天上地下啊，，就是我們這一群人，在撐著金牌班，你太著急了，我們也著急……

我說：我就是笨，做事不動腦，讓人笑話，想想班長，第一天上班，居然把我摟在懷里，而不顧他自已，我還是走了好。

班長：土豆，你有完沒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別那么感動，我只是一不小心摟錯了，以為是自已的頭呢。

大家笑。

他又說，下次，你自已保自已啊。

就這樣，我暫時又留下來了。

到宿舍他們又說，其實我們都是瞎編的，我們沒那么要命的笨，是為了配合班長演的。

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他們?nèi)郧撇簧衔?，那是真的?/p>

下班后，我又不和他們打牌，沒人覺得我存在，我故意弄出響聲，他們只看一眼，馬上就又進入了他們的生活。我只好到外面，坐在馬路上，頭腦裸著，身體呆著，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說：啊，班長啊。

班長：一個人在這發(fā)什么呆。

他笑咪咪的看著我，和我說話，他十二分的溫和。

我說：我該干什么?

班長：報個機電工學(xué)習(xí)班吧，礦上剛辦的，我給你報上了。

我說：我不去，我就愛下井，天天下井就好了，書本上沒用，多下井，就好象我早來，就能快趕上他們，不讓他們看不上我。

班長：啊，行啊，要的就是這雄心，不走了你，我只是個小學(xué)畢業(yè)，我羨慕你啊，你知道咱這金牌班，來的多不容易，當(dāng)初，地瓜，毛豆，哪個班都沒人要，我也沒人待見啊。

我說：為啥?

班長：一個個下井就象逛商場，誰敢要啊，后來抓鬮，來到了二隊，隊長陰著臉說，算我倒煤，你們有一點閃失，我就送你們走。新成立了一個班，我是班長，地瓜，西紅柿自然是我的班成員了。

這個班，一沒素質(zhì)，二沒技術(shù)，三沒經(jīng)驗，干些人家不想干的小活，別的班常笑話我們，我天天貓在隊工區(qū)?

我說：為啥?

班長：傻呀，回宿舍能學(xué)到本事嗎，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后來成了礦上的金牌班，靠的是比人家三倍的付出，我井上井下的看著他們，工作生活我都管了，到點睡覺，不許喝酒，我自已學(xué)那點東西，費了老勁了，拼著一股子我能行的蠻勁，成就了金牌班?，F(xiàn)在礦上設(shè)備更新快，金牌班靠死打硬仗，不行啊，你有文化，將來靠你了，那幾個小子，就知道打牌。

我嘻嘻說：班長，你是說，我比他們強，我將來的夢想，就是只要能當(dāng)上班長，就好了。

班長：瞧你，我什么時候說過，你比他們差了，除非你自已認(rèn)為。

我的生活又有了活力。

隊長的臉總是嚴(yán)肅的象煤一樣，我看見他叫班長去了辦公室，我在樓道，聽見了兩人吵嘴，還提到了我的名字。

地瓜過來拍拍我說，下班快回吧，要不喝一杯吧，給你餞行，明你實習(xí)期滿。

我心說，走就走，到哪拼的都是自信，那種不青睞你的人，最好早早遠(yuǎn)去。

我大聲喊：地瓜，西紅柿，下館子吧，我請客，原因是你們曾經(jīng)對我嬉笑怒罵，冷嘲熱諷，如今，我把這些都踩在了腳下。

地瓜驚訝的回過頭：呀哈，還是有文化啊，成語遛的，把我們腳下了，好，依你，喝。

你罵他們，他們都不生氣，決不因為他們的大度。

讓我們一起聽聽隊長的丫丫語語

隊長：實習(xí)完了，我決定讓他回人力部。

班長：為什么?

隊長：膽小，愚笨，斗不過煤的。

班長：這些都會改善，重要的是他上進。

隊長：金牌班要的是一流的人，容不得他在這磨。

班長：誰都有開始，你忘了咱這金牌班，是如何一步步的走過來的。

隊長：我沒看見他上進?

班長：我還沒看見你上進呢。

隊長：我是隊長，我說了算。

他聲音高八度。

班長綿綿的說：權(quán)力是個嗎玩意。

隊長：你又怎么那么激動?

班長：有追求的人，是最可愛的人，他說，他只想當(dāng)個好班長。

隊長：哈哈，說相聲呢。

班長：那咱就來一段真的，他走，我也走。

隊長又在那煙起來，這一次班長霧在里面，沒走出來。

隊長黯淡的說：好，我屈服，但是工作只限于送干糧，他想當(dāng)什么我不管，但你得給咱保住金牌班。

班長可愛的笑了。

小酒店。

我和他們在干杯，班長進來說，

班長：老遠(yuǎn)就聽見你們喊了，土豆，你乍也學(xué)會喝了，我找你半天。

我說：我在和他們在喝告別酒，明我就要離開金牌班了，來，班長，你也喝一杯。

班長：那好，咱就好好喝一杯，喝個痛快，在隊長那失太多津水，得補補，六六六啊，礦工兄弟你好身手啊，七上頭啊，違章作業(yè)你不能走啊，

地瓜：五魁手啊，井下你就是黑美人啊，九九九啊，金牌班組就是牛啊。

班長喝的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我想，大概是怨我不爭氣吧。

我那天也喝多了，起來發(fā)現(xiàn)，我躺在班長的床上，我回到我宿舍，發(fā)現(xiàn)我的行李被打開了，床又重新鋪好，我咪咪著眼，

西紅柿一鬼臉，說：瞧，牙刷，牙缸，喝水杯，又給你擺好了，你沒走啊。

我說：你希望我走，是吧。

西紅柿：啊哈，會來刺了，我剛要把你當(dāng)兄弟的，你呀太拗，文藝一點說，就是執(zhí)著，爛一點說，就是一桿到底，其實，我給你打高分的，要是我受其恥大辱，早自個走了，我們更在意心中情感，而你更在意心中夢想，班長說了，說你有一夢，只想當(dāng)個班長，也許你就一夢，反正比我沒夢強。

我說：那你為什么不做一個夢。

西紅柿：夢是那么好做的!想悠閑，想懶惰，就別做夢，我知道我自個。不過，班長可真不是那么好當(dāng)，比當(dāng)隊長難多了，金牌班長，咱們班長，那獎金比隊長還高，不過，出點事，扣起來也厲害，比隊長扣的還猛，明白了吧，來，擊掌，握手，祝你不在白天做夢。

地瓜從水房回來，說：好感動，算我一個。

他把手也搭上，還唱起了， 眾人劃槳開大船，那首歌，班長回來了，說也算我一個，歌聲更大了，全班的人都來到我們宿舍，一雙雙手疊得老高，場面壯觀.

二班的人，聽到了也來湊，算我一個，算我一個，都上了手，二班班長最后也來了，看了看班長老白干，說，

：競爭就需要這樣的氛圍，來，我也上，一雙雙手摞成了小山。

我感動的人都不知去哪了。

班長又在洗衣服，叫到我水房，

班長：今這正式入編了，我給你講一故事吧，啊，不行，我先上廁所。

我說：我也想去。

班長：你別去，我躲你。

我嘻嘻說：班長，我這些天，抑郁壞了，所以我有準(zhǔn)頭了，不會偏差的。

班：那好，進來吧，有一個導(dǎo)演，刻苦又刻苦，最終走在了紅地毯上，原來他對象看不上他，最后愿意嫁給他了，紅地毯，最佳導(dǎo)演獎，走那個，長長的。

我：啊，挺牛。

班長：牛吧，你知道他原來干什么的。

我：演員?

班：不是

我：制片?

班：不是。

我：總不會是劇組送盒飯的吧，哈哈。

班：土豆，你天才，真是送盒飯的，他一邊送盒飯，一邊觀察，學(xué)習(xí)，后來當(dāng)上了演員，副導(dǎo)演，導(dǎo)演。

我：他真行。

他忽然悠悠的看著我，眼里含著歉意和小心翼翼，說，你也行的，紅地毯。

我頓了頓，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忽然，向他做了個鬼臉，關(guān)了水龍頭，向他彈了一下，說，班長，你猜對了。

我大步的走了，對班長的婉轉(zhuǎn)說法，感動死了，能留下來，他已盡力了，紅地毯，我看著它，我沒有大本事，將來就當(dāng)個班長就行，這是我爸和我共同的愿望。

就這樣，我成了金牌班的一員，一個送干糧的員工。在此前我騙家里，說我當(dāng)了副班長，好讓他們安心，我想我定能當(dāng)上的，遲早的事。

隊辦公室。

班長陰著臉坐在那，隊長一如既往的也陰著臉，兩人誰也不說話，隊長遞給他一支煙，班長說我早戒了，你忘了。隊長哦了一聲，片刻后大聲說，你小子火什么火，整天陰著臉，我告你，我在部隊上曾是喂豬的，可我也會打槍，能留他已經(jīng)不錯了。

班長說，你喂你的豬，你打你的槍，我在這怎么了，陰著臉，是跟學(xué)你的居安思危，提高警惕，你說過自從你當(dāng)了礦工，就沒笑過，敵人隨時會隱藏在那，我能笑嗎，我得逮住它們，他們傷了我的兄弟，我可對不住他們，好了，我去琢磨了，看如何逮住它們，我走了。

走時臉上鄒了一笑，說，隊長，他也能打槍的。

隊長說：倒蛋玩藝，你變化大發(fā)了。

我的父親打到單位電話，地瓜接的，

我父親：哎，我找你們副班長，牛小貓。

地瓜：啊，找土豆啊，你說什么，副班長?

我父親：哦，前些天他說他提了副班長了，哦，今天收到他的錢，想問問，他在那干啥了，錢乍還少了那么多。

地瓜：大爺啊，你家副班長啊，以前是扛柱子的，現(xiàn)在是送飯的，所以拿的工資少了。

父親：啊，我知道了，你忙啊。

地瓜接完電話，扭著小腰向所有的人說：哈哈哈，你們知道嗎，土豆說給他家里，說他當(dāng)了副班長了，這個慌言的結(jié)論只有一個，怕自已連礦工都當(dāng)不好，我乍不說我是副班長，我就是一個優(yōu)秀的工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他們就叫我副班長，我一愣，他們說，嗨，你父親說的。

我說，你們和他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說你是副班長吧，我松了一口氣。

以后我就又博了一名，叫副班長。

我的父親和我母親說，咱兒子騙人，他根本就沒當(dāng)副班長，我打到他們單位，把我臉都丟盡了。

父親打來電話卻說，小貓啊，爸收到了你的錢，你能當(dāng)上副班長，太好了，不過要是覺得太累，咱當(dāng)不當(dāng)都行，以前爸是和你說著玩的，你那錢就少往回寄點，你大著花啊，城里用錢多啊。

我放下電話，到操場上跑了起來，跑到自己失去想事的能力。

宿舍。

他們正在打牌，我拿了一本書，問西紅柿，說，這圖你能給我講講嗎，

他迷著眼說，你看誰的書啊。

我說自已的。

他一看是我的名字，說，哦，世界大不了同了，不過還沒有大變化，你不還是不會嗎，這是技術(shù)員要搞清楚的，一個士兵整天忙著制定戰(zhàn)斗方案，那他一定不是一個好士兵，來來，打會牌，沒一點娛樂勁。

我又去問班長，班長說他也看不太懂。

我第一次看見班長有點難為情。

我整天捧著那書在看，書都翻爛了，他們說，書都成古書了，再看就成天書了，我也不理他們，我忽然大叫，啊，原來如此，他們一個個嚇了一跳。

皮球說，真不虧是高中生啊，終于把初中課本看懂了。

井下仍向往日的詭異，而又平靜。

一塊小石頭落在了我頭上，我沒理它，當(dāng)它落下的時候，我一腳把它飛在西紅柿腳上，他說，嗨，進步大了，大家都嗨嗨笑。

西紅柿在那忽然喊，有電，有電，有火花，班長說，快拉閘，大家都慌了，哪個閘啊，我快速上去把閘拉了。一切又安寧下來，西紅柿嚇的蹲在地上，而他平時象個稍遜一籌的武大郎。

班長那樣的看著我，感激，驚奇，大家也都眼光著我。

班長請我喝酒，我輕松的說：我天天琢磨那幾根線，我得學(xué)以致用啊，那沒什么，大家都懂的，關(guān)鍵是快速確認(rèn)。

班長深沉而又感激的說，多虧你了，小貓，要不也許會出事的。

我聽的怪怪的說：班長，我習(xí)慣了土豆這名字。

班長喝多了，說：土豆，你是好樣的，我是對的，我差點讓那陰臉隊長給我弄錯了，來，我敬你。

除班長外，其它人在我面前，也史無前例的展示出人的稍許素質(zhì)，西紅柿也不再在我面前，浪他那張撲克牌了。

隊長照樣陰著臉，從我見到他，就沒見他笑過，他叫我到他辦公室，問：你那書從哪弄到?

我說：在圖書館看到的。

隊長：那可是技術(shù)員都很難懂的。

我說：隊長，我沒有要擠技術(shù)員那什么，我只是…….

隊長打斷我說：這是一套采煤機司機崗位操作書，你拿去好好看看。

我訥訥的說：我送干糧挺好，能留在金牌班已很滿足了，我怕我，我，我

隊長：我叫你看你就看，我讓你換崗了，

我說：那我，，我一定好好看，那我走了。

隊長：回來。

我有點嚇。

隊長：有什么問題可以來問我。

我出來才抬起頭來，脖子都低酸了。

班前會上唱響著企業(yè)之歌，

從黃河到太行萬頃煤海，

誰不說這里是陽光地帶;

從遠(yuǎn)古到今天薪火相傳，

在這里敞開了陽光胸懷。

太陽石等著我們?nèi)ラ_采，

太陽花為了我們來盛開。

自有這花開萬朵路千條，

要讓那風(fēng)云雷電手中來。

因為有太陽的先輩和太陽的后代，

我么的民族放射出萬丈光彩。

萬丈光彩。

唱完歌后，大家莊嚴(yán)的宣誓著：

我要業(yè)績，我更要生命

我是不會選擇，做一個違章作業(yè)的人

我不希望因為違章作業(yè)，而給我?guī)韨?，那將被人瞧不起，將使我痛苦不堪?/p>

我要創(chuàng)造，我要機會，我要成功，我更要安全

我作業(yè)的原則是，安全才能生產(chǎn)，作業(yè)必須安全。

這些歌這些話，每天都在重復(fù)，但每天都是新的，有著榮譽，信念，責(zé)任。

這天的我尤其的不一般，渾身都裝滿了力量，因為隊長送我書了。

我唱的時候，使出了渾身，聲大的蓋過了所有，地瓜在唱的時候，最后拖的音很長，戲嘻在里面。

隊長生氣之大，大聲說，誰在拖，站出來，地瓜不動，好，有種是吧，用不用放下錄音，我每天都把這歌錄下來，這是我多年來習(xí)慣。

地瓜站了出來，你一個人再重新唱一遍，地瓜開始唱，一開始一種不服的情緒定在臉上，到后來看到了唱歌的嚴(yán)肅與榮耀，我開始小聲跟哼著，每次聽這歌，我就會不自覺的跟著唱，唱的時候便會出現(xiàn)班長慈祥，期待的眼神，還有煤的漆黑而又友好的眼睛。

我唱著就不自覺的唱高了，壓過了地瓜，大家都看著我，我才停下來。

宿舍。

我去水房，地瓜故意的也去，啪的撞上了我，我說，你看著點，他全身怒與不屑的看著我，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說：別以為出了一次風(fēng)頭，就英雄了，你唱什么唱，出我丑是吧，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寶了是吧，差的遠(yuǎn)呢，你天生就不是塊料，這跟我們想成為料，而不上進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你天生就是一熊，拼命練腹肌也跑不了多遠(yuǎn)，，

我兇恨的瞪著他，一盆水啪了過去，班長正好進來水房，接了個滿身。

班長宿舍。

全班都在，班長說，想下雨是吧，那就下場雨，中午飯別吃了，鬧上矛盾了，別的班比咱差在哪，金牌班的精髓在哪，一個個的都忘了，你們都聽著，以后再敢出現(xiàn)鬧矛盾，雙雙走人，現(xiàn)你們倆擁抱一百下，什么時候和好了，叫我驗收。

班長走了，西紅柿說，哎呀，快抱呀，活生生的把我們倆合在了一起，大家哄，啊好了，和好了，再來一個，我們站著沒動，西紅柿說，土豆，上，大度一點，這也是腹肌的一部分，咱練給他看，我還是沒動，一個人沒做錯了事，還受了侮辱，憑什么大度，地瓜伸出手，我也下意識的伸出了手，內(nèi)心還在泥濘。

我背著十幾盒米飯，走在航道里，忽然感覺往下滑，我還沒來得及放下，啪的飯盒全撒了，米飯和煤混在了一起，我把米飯勉強拾到飯盒里，帶子已經(jīng)有破的跡象，我沒發(fā)現(xiàn)而已。

我吶吶的拿出飯盒，大家餓狼一樣的往前上，一看全傻了，我把背帶拉展開，也沒說話，算是解釋。

班長帶頭吃起來，把煤往邊上一拔，挑著吃，說，你們不吃就別指望能干完活。

大家也都默默的吃了起來。

我說，對不起啊，上井我請大家下飯館啊。

大家都也不吱聲。

上井后，在班會上，班長說，今天的事算事故，扣小貓500，我自已200，地瓜說，算了吧，就一頓飯，班長嚴(yán)厲的說，這是麻痹大意的思想，我出門逛街，有一次褲帶斷了，當(dāng)時真難為。

大家笑。

笑什么笑，這在生活中你可以一笑了知，可我們在關(guān)呼我們生命的井下，你就要事事察看仔細(xì)，確保萬無一失，有一點閃失，我們可能造成事故，這決不是一頓飯的事。

我以為這就過去了。

隊長出差回來叫我，

隊長：按隊里的規(guī)定，你得寫出檢查。

我：寫什么檢查。

隊長：飯撒了，那重大事故。

我早忘了，一聽他說成重大事故，罵道，小題大做，還以為是透水了呢，說，隊長我錯了，我寫，我能寫個幾十頁呢。

我開玩笑說。

他說：這還不夠，你得停止上班，反思一個月。

我：啊。

隊長：啊什么，要是實習(xí)那會，早回了你。

我說：隊長，你是不是認(rèn)為我現(xiàn)在還行。

隊長：所有的人，包括我都是在路上，都在肯定與淘汰中交替。

我愕然的聽著這本來就十分在理的論調(diào)，對金牌班充滿了敬意，原來自已還在小兒科混。

我回去宿舍，象是去領(lǐng)什么獎賞，大大咧咧的說，兄弟們，先小別了，我去人力部待崗。

西紅柿跳下床來說：你美什么，那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地，很危險的，搞不好你會回不來的。

我怔了怔。

西：不信吧，以前就有一例，那是符合人事調(diào)動程序的。

班長也看著我：你去那也是完全符合規(guī)定的，你犯了錯，別人是救不你的。

我每次去人力部上課，聽見熟悉的歌聲，心就無底洞，上課老師講文化課，我便拿出隊長給我的書，別的隊有個技術(shù)員也在那上課。

我說：這好難懂。

他說：我全都會，不會問我。

我：你犯了哪條律了，來這勞教。

他說：我想勞教，我就犯律，在隊里呆著憋屈，反正也提拔不了，你是哪個隊的。

我說：就那金牌班那隊。

他說：哎吆，失敬，失敬，你太有福了，我要是在那個班，當(dāng)個工人也愿意去，你傳達(dá)一下我的意思行嗎，我可是本科。

我說：為啥?

他說：任人為賢不腐敗，懲罰分明不講人情最人情，懂了吧哥們，那是個舒服的地，你在那是福地，好好干吧。

我學(xué)習(xí)完，就回隊長那，把書還給他，他頭也不抬說，啊，反思好了沒，有情緒還得去。

我說：沒緒隊長，懲罰分明不講人情最人情，這是一個隊一個班的精神。

隊長一下抬頭，看了看我，認(rèn)真的看著我。

我說：隊長，我哪不對了嗎。

隊長：對了，對了，你這會對了，一個人需要有精神，一個班，一個隊，一個企業(yè)，一個國家需要精神，你剛來的時候，一小煤粒就把你嚇的半死，我沒有說你不該喊叫啊，只是，那什么，你現(xiàn)在挺好，挺好，挺好，嗯，，

隊長有點激動，比平日有了些看點。

我說：隊長，我懂你的意思，可能你第一次下井也驚叫過的。

隊長：我可沒叫過啊，好，不說了，來，給我書，啊，你還做了記號，都看過了。

我：嗯

隊長：你們班長是對的，我差點就錯了，讓文師傅帶你幾天，過些天你就換下西紅柿的割煤司機崗，你倆換換，他老胃疼，回頭我跟你們班長說

我說：這好么，要不等文師傅退了再說吧。

隊長：服從命令，你去吧。

公園里

西紅柿：隊長，我胃疼不要緊了了，我不能送干糧，那是看不上眼的事，再說工資也會少很多。

班長：你以為土豆不知道這些啊，就你知道工資少啊。

西：我可是金牌班的元老，我對金牌班有貢獻的。

班：金牌班永遠(yuǎn)都是新的，才能保住金牌班，其實，你比我技術(shù)好，隊長本來看好你的，那一次咱們喝酒就要說這事，那天你自顧自的喝爽了，還有其它的人也喝暈了，我沒有喝太多，隊長問我，我說，別都喝大了，回不去了，這就樣我成了班長，我走了，你在這一個人坐會吧，胃疼就讓它好好疼幾天吧，別急情緒，把肝也疼了。

班長手足無措的整了整衣領(lǐng)，站起來要走，他情切婉婉的看了一眼西紅柿，看見他高大的身影，坐在那象小貓。

井下。

文師傅教土豆，土豆說，師傅看，這樣子是吧。

你小子真不用教了。

那些天，我很高興，可見了西紅柿就好象短了他什么，我總低著頭。

一天，我看見西紅柿沒去吃飯，說

：你乍不吃飯?

西：我想喝茶面，你給我沖一杯吧。

我說：你又胃疼了。

西紅：不要緊的，來，坐這，上崗感覺怎么樣，我告你要注意那什么啊，我干了這么多年，

我說：最關(guān)建的是……

我滔滔不覺的說著，西紅柿聽的都蒙了。

我自顧自的說完了，說：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西紅柿深沉認(rèn)真的說：土豆，我好幾年的經(jīng)驗，你幾天就通了，你用的什么鬼斧神工。

我說：沒用什么，用心罷。

西紅柿喝宗茶面說：土豆，你聽老哥說句實話，我開始是嫉妒，后來有些擔(dān)心你，怕你出簍子，現(xiàn)在我不擔(dān)心了，也不嫉妒了，明我就更加好好的，踏踏實實的送干糧，咱金牌班丟不了的。

我吶吶的說：可你有悲情。

西：你現(xiàn)在開始懂別人了，你不象以前那么呆了，別生氣，我說的是書呆，也許那是一種可愛，翻譯成執(zhí)著。

宿舍。

地瓜：哎，又走了一個隊，人心惶惶的。

我說：去哪了。

地瓜：你真是呆，不過調(diào)度室門口送他們那天，你回老家了，不過，你也該聽說啊。

我說：乍那么多不過，快說啊。

地：咱們這老礦也挖不了幾年了，總得有接替礦井吧，你一天的耳朵都聽什么了。

我說：我下井后，就看書，然后好好睡覺，怕影響工作，所以我不知道。

地瓜：也對，也對，去的時候就去就得了，你是對的。

西紅柿做了手術(shù)，我去看他。

我說：這是你愛喝的茶面。

西：瞧你，我現(xiàn)在能吃一只雞了

我說：疼嗎?

西：井下割煤，那煤不疼啊。

我：啊，我以后有病也不做手術(shù)。

西：呆，有麻的，我說的時胃病犯的時候，你想事真的很靜止。

我說：這不好嗎?

西：我也說不好，來，吃水果。

我說：我想喝給你買的茶面，我有點餓了，這不好吧。

西：喝吧，喝吧，娘娘。

我說：你病好了，要不咱倆換回來吧。

西：瞎扯，我送干糧挺好，你技術(shù)一流，再說，這是隊上安排的，來，快吃，快吃。

他極力掩蓋著情緒。

沒過幾天，我親眼目堵了又一部分人開拔新區(qū)。

放著企業(yè)之歌，礦長隊長給他們戴上了紅花，鑼鼓喧天，

礦長說：你們是開拓者，建設(shè)者……

我正要走，地瓜說：嗨，別走啊。

我說：我回去睡覺。

地瓜：嗨，你乍一副不關(guān)已的樣子，隨后就咱采煤隊也要去，說不準(zhǔn)就是咱們了。

我說：沒事，要去一起去，那不都整班去的嗎，只要咱班在，去哪都行。

工區(qū)辦公樓外。

隊長與班長。

班長說：隊長，又走了一撥，你想去那發(fā)熱嗎?

隊：你說呢，去那哪能天天見著老婆孩子!不過，你想去就能去啊，都是精兵強將。

班：這話就有爭議了啊。

隊笑：走吧，我的金牌班長。

我永遠(yuǎn)都記得那一天。

隊長在全隊會議上宣布：

新區(qū)建設(shè)是艱苦的，又是光榮的，我隊新成立一個新區(qū)班組，班長由金牌班的土豆擔(dān)任，副班長由西紅柿擔(dān)任，地瓜，三炮，李二去采煤三隊的新區(qū)一隊，金牌班其余人員分在土豆班，原金牌班班長老白干到礦新成立的機電修理廠。

說完就沸了。

會后，金牌班全體人就把隊長室圍住了：隊長，為啥分開金牌班，我們不分開。

隊長：呵，造反啊，心挺齊啊，這是礦上的意思，我看也沒什么不妥，金牌班的人個個強兵，把你們?nèi)鲩_了，要的就是處處有強兵，你們要把金牌班的精神帶到新區(qū)，帶到新的崗位，金牌班班長長，還不把你的人領(lǐng)走，你現(xiàn)在還是他們的的班長，不服找礦上去。

宿舍大家在整理東西。

地瓜象沒了娘似的嚎哭，說：把我弄別的班，我一天看不見你們我就不行了，我才知道你們的影子多好，為啥讓我去，其它人也說，就是，金牌班不能散，咱們已經(jīng)像兄弟了，不能把咱折開，咱們找礦上去。

我和西紅柿也在整理，沒說話。

地瓜：你倆倒說話呀，高升了是吧，要把我們忘了。

我說：咱們還有的兄弟可在一起，咱班長可一個孤零零的去了修理廠。

大家都不說話了，去了班長宿舍，看見班長在那默默的整東西，

他笑著又象哭，說：

你們收拾完了，這是一些書，我不下井，也用不上了，你們隨便拿看吧，還有工作心得，你們也看看，我當(dāng)你們的家長，可費了心了，半夜想事的時候多了，你們就一走了之，你們賠我，賠我，

說著就哭了，我控制不住，上前摟住班長哭了，一大群男人就也互相的摟著，哭著，象生離死別。

隊長辦。

班長：憑什么讓我去修理長，我也去要去新區(qū)，我得找礦上去，你別攔我。

隊長吐了口煙說：你別怪我，是我給礦上說的，老班長，這都是為你好，沒和你打招呼，就是怕你鬧，你也老了，該歇歇了，乘這有個機會，你該心滿意才對，人家可都找關(guān)系到井上呢。

班：隊長，我謝謝你了，我不管人家，可我現(xiàn)在已離不開那黑黑的巷道，離不開那煤了，離不開那味道了，還有那些兄弟們，我總放心不下他們。

說著哭了。

隊：嗨，用不用去給你買一卷紙啊，你這是爹媽綜合癥，都要單飛的，土豆剛來啥樣，現(xiàn)在都班長了，你別瞎操行了，你就惦記他們了，咱們也分了，你就不想我。

班長：哦，把你給忘了，你不還是隊長嗎?

隊長：其實，我也慣了這煤的味道，可我也老了，這隊長另有人選，我將要去后勤部。

班長：啊，隊長，那掙的可少多了。

隊長嚴(yán)肅的說：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走，咱們一起找礦上去。

兩人出來后，互笑，班長說：去礦長辦涮羊肉吧!。

隊長：走你吧，老地方吧。

開往新區(qū)的車，駛出了礦區(qū)，它遠(yuǎn)了遠(yuǎn)了，新區(qū)的路有些顛簸，我在晃蕩中睡著了，夢見了父親，說我當(dāng)上了班長，夢見了班長，地瓜，還有隊長，還有剛來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