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祖波:梧桐花開意濃濃
梧桐花開意濃濃
作者:萬祖波
當(dāng)你有急事去做,可偏偏還要等車的時候,每個分分秒秒對你而言可以說是有種備受煎熬的感覺??蓻]過多久,陣陣輕風(fēng)拂面吹起,空氣中散發(fā)著一種似曾聞到過的縷縷清香沁入我的心脾,令我馬上警覺了一下,隨后精神了起來。
我自言自語道“這是什么香氣呢?怎么覺得這么的熟悉?”于是我便四處轉(zhuǎn)身,東張西望,走動起來,意圖探個究竟。原來在我所等車的站臺東側(cè)約有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是一處小型的公園。東北至西南方向走勢的蜿蜒的小河中,夾雜著六處涼亭,人們坐在亭子里交談、下棋、歡笑。而在人們的眼睛視覺著中,最為醒目壯觀和突兀入眼的,則是公園小河?xùn)|南方向場地上,那大片開滿梧桐花的梧桐樹林了。因初期開花的緣故,梧桐花是紫中夾白的色彩,外形像小喇叭,一簇簇的掛在數(shù)不清的枝條上,風(fēng)驟起,花搖動,動感足,香四溢,甚是惹人喜愛,流連忘返。而蜜蜂早已光顧在此,熱火朝天的吸允著梧桐花的花蜜,這又讓人不禁羨慕起來和惋惜起來,原來自然的饋贈并非只是人類的專屬,其它動物生靈同樣也擁有品嘗享受的權(quán)利。大自然,竟也這等的公平。
滴滴滴,聲聲急促的喇叭聲,把我從思緒紛飛的情景里拉回到了現(xiàn)實。我才知道,我所乘坐的公車已經(jīng)過去一班了,這下子又誤了一個時間點。
今天周日本來計劃著幫妻子收拾家務(wù),但我的心里還是有點疙瘩,干家務(wù)活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我深知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道理,我的心也早已被昨天的那清香的、醉人的、耀眼的、壯麗的梧桐花開的樹林場景拉走了??偹愕搅讼挛纾瑹o事可做了,我便大步流星,走了七八分鐘的路程,來到了這梧桐樹林,近距離的徜徉其間,沉醉其間,也回味其間,深思其間。
要知道,不論我走到何處生活,從事什么樣的工作,我始終都是農(nóng)家人的孩子,從血液之中,在骨髓深處,一輩子注定定格著農(nóng)家人的點滴印記、洋溢著農(nóng)村景色的無限熱愛、堅守著父輩們傳承下來的優(yōu)秀品格。
正如梧桐一樣,多少年栽植在農(nóng)家人的庭院里,是婦孺皆知的樹木,似乎看似平常,以至于平常的不起眼,甚至一段時期幾乎被人遺忘。但梧桐樹終究不會氣餒,不會生氣,它的生命力反而變得更加堅強,它的胸懷這般的寬廣。它從不需要人們進(jìn)行什么特別的修剪、澆水、扶正、打藥、保暖等綠化養(yǎng)護(hù)的措施。冬天滿樹雖光禿禿的,毫無一點生機,但那凜冽的寒風(fēng)、無情的冰雪、高貴樹木的嘲笑之下,梧桐樹都坦然面對,絕不傷悲,也從不辯論,只是默默的生長著,保留著自己強大生命力的根系;春天來了,迎春花開、桃花粉艷、玉蘭綻放,可梧桐樹又是這么的能夠耐住性子,非要等著這些花兒短暫綻放之后,梧桐樹才滿樹花開,開的這么密密麻麻、開的這樣紫色滿眼、開的這般芳香四溢、開的這等時間之長。似乎梧桐花是低調(diào)的,它從不與其它樹木和花朵相爭;或許梧桐花又是心胸寬廣的,懂得謙讓的,甚至如君子彬彬有禮的架勢。好像梧桐花在說“你們先開花吧,我晚些開沒關(guān)系的,我多開花幾日就行了,真的不要緊,無大礙”情由至此,我周身的再也血液無法控制,真正沸騰了起來。我的心潮難以平靜,淚腺活躍起來,眼淚不知不覺的早已流下來了。
梧桐開花的季節(jié),對我來說也是追憶寶貴親情的時刻。每到梧桐花開,只要我臨視其景,我的心弦總會被觸動,我的情感也會被撥動,我的記憶閘門很快被打開。畢竟那些年梧桐花開的季節(jié),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是多么的教訓(xùn)深刻,有的甚至影響著我的一生、指引著我的行程,永遠(yuǎn)受用。
在老家,每到梧桐花開的季節(jié),往往已是剛過立夏節(jié)氣的日子了。這個時候,麥苗長高況且麥穗已經(jīng)成形、大蒜生長旺盛況且蒜臺開始收獲、春季大棚的香瓜掛滿瓜秧之上。嘴饞的我們幾個,早已盯上了這些可口的美味。提前蓄謀后,我們便在夜間行動起來,摘了很多青色的麥穗烤著吃、摘一個袋蒜臺和香瓜到集市上去買,換些錢以后吃老冰棍。買西瓜,打算夏天過些好日子。這些童年里的頑劣事,至今想想有些可笑,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誰還不知道誰?誰家莊稼被偷了,大家都會馬上知道。傻傻的我們竟然拿偷摘的青麥穗、蒜臺和小瓜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到集市上賣,豈能不是自尋羅網(wǎng)嗎?當(dāng)我們賣到第二份的時候,六七個大人直接扭著我們的耳朵,抓了個現(xiàn)行,帶我們找父母評理。父母們連連道歉,還出錢賠償人家,才把人家送走。之后,父親額頭透著青筋,勃然大怒,從大掃帚上折斷竹條,讓我脫下褲子,靠在梧桐樹下,拿起竹條向我的腿上和屁股上狠狠的抽去。最后父親平靜下來,讓母親給我做了一頓面條,還特意讓母親在面條中給我煮上三個雞蛋,讓我吃飯。那是梧桐花開的時節(jié),我在院子里和面條的時候,父親給我好好的上了一課,記得父親給我講了很多四鄰八鄉(xiāng)他知道的一些小偷犯法坐大牢的事情。還專門贈給我一本日記本,在日記本上寫了“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兩句古訓(xùn),希望我時時看看這兩句古訓(xùn),萬不可走錯了人生的路途,給家人蒙羞,受法律嚴(yán)懲,另自己悔恨。這些年我始終牢記著這些,遵守著這些,小心翼翼的為人處事,生怕有一點閃失傷害了父親的內(nèi)。“又是一年梧桐花開時,可是父親也老了,這些年他對我很少交流了,平時回家只是簡單的詢問幾句,也就完事了。我望著公園里大片的盛開的梧桐花,滿是無奈:梧桐花開一年又一年,可物是人已非,父親終究還是蒼老了,我無法阻擋歲月更替對父親的影響。
啊,又是一年梧桐花開的季節(jié),在我看來它是這樣的清香和絕美;又是這般的親切與溫馨??偸亲屛覠o限喜愛,使我內(nèi)心沉思,讓我思緒紛飛,由此變得更加成熟、更加睿智、更加升華。梧桐花開的季節(jié),充滿濃濃情意的時刻!